康茂峰医学翻译总经理樊为国：关于中国医药翻译现状的几点思考

2023-09-14

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是高度国际化、专业化的服务性行业，涵盖了全球经济中的各个行业。近年来，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获益于全球化与信息技术革命，发展迅速。新冠疫情对全球经济产生巨大影响，全球语言服务行业也不例外，其总产值略有下降。然而，随着全球对疫情的控制，2022年全球经济触底反弹，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开始稳定增长，全球市场规模超过了五百亿美元，带来了更多的机遇和挑战。
根据语言服务咨询公司CSA Research的统计数据，2012年全球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突破了300亿美元，2016年突破了400亿美元，2022年更是达到了500亿美元。在过去的11年里，全球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连续三次突破了百亿大关。
2020年全球疫情爆发以来，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例如2020年全球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为460.9亿美元，比2019年下降了35.1亿美元。然而，在经济重启的背景下，全球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逆势上升，最近三年已恢复了同比增长的趋势。2022年全球语言服务产值为520.1亿美元，首次突破了500亿大关。

图1：2009—2022年全球语言服务产值情况（亿美元）

数据来源：Common Sense Advisory，2022

欧美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实力领先全球，中日两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在亚洲名列前茅

评估一个国家的翻译及语言服务产业的发展水平时，标杆企业或领军企业的数量是一个重要指标。《全球百强语言服务商榜单》是评估翻译及语言服务商行业竞争力的可靠依据。
根据国际知名语言服务咨询机构CSA发布的《2022年世界语言服务提供商百强榜》进行整理统计，2022年全球百强语言服务商中，美国的语言服务企业数量最多，达到22家，位居首位。其他排名靠前的国家依次是中国（12家）、英国（12家）、德国（12家）、日本（5家）与西班牙（5家）。在全球十强语言服务商中，美国占据4个席位，英国占据3个席位，爱尔兰、澳大利亚、法国各有1家公司入选。
由此可见，在全球范围内，美国的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发展水平处于领先地位。在欧洲地区，西欧部分国家的语言服务企业较为领先，尤其英国、德国和西班牙等国家是典型代表。在亚洲地区，中国和日本的企业发展水平也处于领先位置。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在全球百强的语言服务商中的企业数量已跻身前五，这充分表明中国的语言服务企业在数量和质量方面具备较强的国际竞争力，这将有力推动中国由语言服务大国向语言服务强国的转变。

数据来源：Common Sense Advisory，2022
¹ 本榜单数据来源于CSA Research对会员库企业进行的定向邀约调研，未参与调研或非会员企业不在此次评选范围内。

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翻译业务涉及的专业领域范围以教育类和技术类为主

近年来，中国的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在翻译业务中主要涉及教育和技术类这两个专业领域。在教育类翻译中，包括学术论文、教材、教育机构宣传材料等方面的翻译需求。技术类翻译方面，涵盖了各种技术领域，如信息技术、电子通信、生物医药、制造业等方面的翻译需求。具体到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产值情况，根据数据显示，近年来中国的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呈现良好的增长态势。从2015年的282.2亿元稳步上升到2022年的650亿元，涨幅达到了130.3%。

图4：2015—2022年国内行业产值对比（亿元）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报告
注：2019 年之前行业报告为双年调查，因此缺乏2016 年数据。从2019 年报告（主要调研2018年数据）开始，双年调查改为年度调查。
近年来，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翻译业务涉及的专业领域范围逐渐从化工和制造型产业过渡到科技和教育类产业。根据数据显示， 2015年，翻译业务量排名前三的领域为法律合同、化工能源和机械制造。而到2022年，翻译业务量排名前三的领域则变为信息与通信技术、跨境电商和教育培训。这意味着翻译领域的业务量正变得更加多元化。同时，近年来，排名前三的翻译领域的业务量整体上呈现下降趋势，这一变化表明，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发展更加全面和多元，不再局限于特定领域，反映出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的快速发展。

图5：2015—2022年翻译及语言服务涉及领域业务量前三对比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行业报告
注：2019 年之前行业报告为双年调查，因此缺乏2016 年数据。从2019 年报告（主要调研2018年数据）开始，双年调查改为年度调查。

国际医药企业翻译供应商目录鲜见国际翻译公司，中国翻译费用一直处于较低范围

中国的翻译费用在国际范围内以价格低廉而著称，甚至低于邻近的中国香港和台湾。以下是国际翻译咨询公司Slator对美国翻译费的统计报告。从报告中可以看出，尽管中文翻译的费用是所有语言中最低的，但英译中的费用仍然处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从0.08美元/字到最高的 0.45美元/字不等。
需要注意的是，翻译费用的具体价格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翻译难度、专业性要求、文件长度、紧急程度等等。因此，翻译费用的具体情况可能会因项目而异。

数据来源：Slator
尽管医学翻译市场蓬勃发展，但仍存在一些问题。据报道，纵观中国各个行业领域的翻译费，医药行业的翻译费用相对较低，但对翻译的质量要求却很高，这导致了翻译供应商在满足高质量要求的同时往往难以提供具有竞争力的价格。这也是为什么在部署中国的国际医药企业的翻译供应商目录中鲜见国际翻译公司的原因之一。

中国医学翻译市场规模与存在的问题

医学语言服务是指以医学翻译为最主要形式，以支持健康产业生态体系的发展、国际交流与合作为目的，为整个健康产业及其紧密关联活动提供语言知识、技能、产品和技术的有偿劳动。医学语言服务类型主要包括以语言技能为基础的口译、笔译、医学写作、本地化等，以语言赋能为核心的培训、认证、调研、咨询、营销、管理和人工智能解决方案等专业应用服务类型，以及其他相关类型。医学翻译是医疗翻译、医药翻译、药学翻译、健康翻译、健康医疗翻译等概念的统称。
中国医学翻译市场规模呈现迅速增长的趋势，主要以医学翻译外包服务为主。据数据预测，2017年至2021年期间，医学翻译外包服务市场规模快速增长。预计未来五年，该市场仍将保持增长态势，2022 年市场规模约为21.56 亿元人民币，2026 年有望达到约39.38 亿元人民币，年均复合增长率预计为17.0%。

图6：医学翻译外包服务市场规模

来源：中国医学语言服务行业发展蓝皮书（2023）

自2012年至2022 年，中国医学语言服务行业经历了从萌芽期到初步形成期的发展阶段。行业参与企业数量在2014 年之前不足10,000 家，在2018 年增长至37,789 家，而到2022 年已达到83,048 家。其中，已经出现了数家以医学语言服务为主要业务的企业涌现。

图7： 2012-2022 经济活动涉及医学语言服务的企业数量

数据来源：根据企查查数据综合整理

在医药企业对医学语言服务的评价中，排在前四位的评价分别是：一、当前语言服务人才医药专业知识较为欠缺；二、语言服务从业者的外语水平参差不齐；三、语言服务人才教育和培养体系与行业需求不匹配；四、语言服务人才缺乏对于行业需求的充分认知。
根据受访者调查结果，68.98% 的受访者认为当前语言服务人才医药专业知识较为欠缺，这是被评价时得到最多的问题；其次，33.14% 的受访者表示语言服务从业者的外语水平参差不齐；34.69% 的受访者表示语言服务人才教育和培养体系与行业需求不匹配；29.29%的受访者表示语言服务人才缺乏对于行业需求的充分认知。

图8：医药企业对医学语言服务人才的评价

来源：中国医学语言服务行业发展蓝皮书（2023）

本次调研中，高校师生受访者既有来自医药类专业背景的，也有来自外语类（含翻译）和医学英语背景的。尽管他们的专业背景不同，但调查结果显示，相关人才培养与产业的需求匹配度都不高。医药类专业的本科生主要集中在公共外语学习，专业外语学习不足，尤其缺乏口头的交流学习和实践机会。此外，在语种方面，医药类院校缺乏非通用语种教学，绝大多数医学院校即使有医学英语专业本科或翻译硕士培养点，也极少能够开设非通用语种的医学外语和相关语言服务课程。
另一方面，大健康产业有很多交叉学科的领域，对复合型人才的需求很高，例如健康促进服务、健康保障与金融服务、智慧健康技术服务等板块所需要的知识，除了医学、药学知识外，还需要金融、法律、管理、流通、保险、技术等领域的知识，单纯的医学知识和语言学习都很难满足此类需求。然而，目前医学院校专注医药专业知识的外语教学，对兼通金融、法律、保险、管理等领域知识的复合型翻译人才的培养尚有不足。
相比之下，外语类院校的问题在于缺乏医学专业知识的教学，但是上述医学院校的短板却是外语类院校以及综合类院校所擅长的领域，外语类院校以及部分综合类院校语种丰富，口译和口头交流教学经验和资源丰富，并且拥有充足的经济学、管理学、法学等领域的师资和资源。如果能适当增加医学专业知识，外语类院校也能够发挥其在医学语言服务行业中的特色优势。
在针对为药企提供语言翻译服务领域中，除了上述原因，中国翻译协会理事会理事、北京康茂峰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樊为国先生表示，目前的医药翻译行业还存在以下诸多问题：

问题一：没有官方的翻译质量标准

对于药品注册资料以及其他相关文件的翻译，目前中国国内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译文质量评价标准，这导致对医药翻译公司质量的评价结果各不相同。同一家翻译服务供应商的质量可能会得到来自于药企客户的不同评价结果，有些客户评价翻译服务质量很高，而其他客户的评价结果则可能是一般甚至不好。
中国药审中心曾试图在2009年规范注册资料中的中文译文用词，并拟创建一个标准用词的词汇表。然而，这一努力因工作量巨大、用词统一化耗时费力而被搁浅。目前正在推广和使用MedDRA词典，但由于其对一些常见词的译法与目前行业内广为接受的用词存在差异，例如“Heart failure”这个英文单词，在国内普遍接受和使用的术语是“心力衰竭”，但MedDRA词典的译法是“心脏衰竭”。所以，常常会受到医药行业人士对翻译用词的挑战，特别是一些资深专家认为医药翻译公司的用词不专业的质疑。
目前，对医药注册资料翻译质量的评判大多是根据注册部门使用人自己的评判标准进行的。这就导致不同公司之间对于译文风格和用词存在差异，甚至同一客户的不同部门、同一部门的不同个人对翻译要求也不同。这样的要求不仅给翻译供应商增加了时间成本，同时也给翻译公司的整个管理带来很大难度。例如，北京康茂峰科技有限公司是国内为数不多严格把关药学译文质量的翻译公司，要求所有译文必须按照中国药典的风格及用词进行翻译，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会受到一些刚刚参加工作的客户人员的挑战，说我们的译文不专业，客户会要求按照个人喜好用词进行翻译，该客户的要求又与该公司其他人的要求不一致。这样的结果可能会导致翻译公司对术语的管理变得困难，难以进行科学准确的管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作为国内医学翻译领域的领导者，北京康茂峰科技有限公司自2002年成立之初，致力于确保译文按照中国药典的风格及用词进行翻译，以保证译文的专业性和质量可靠性。康茂峰的医药专业译员在日常的翻译中，实时关注NMPA、CDE发布的法规和指导原则，第一时间使用这些官方政策文件中使用的翻译用词，并将中国药典作为翻译水准和依据的参考，以确保译文有源可查、有证可依。对于药学文件，康茂峰更是国内首家以中国药典用词为自己翻译水准和依赖的医药翻译公司，以求在译文的各个方面达到专业、质量可靠的目标。

问题二：医药翻译人才需求的巨大缺口

众所周知，医药翻译人才的需求缺口是一个重要问题。医药翻译对于译员的要求非常高，需要具备相应专业知识背景、优秀的外语知识和极佳的语言表达能力。然而，由于翻译工作的单调性和乏味性，很少有年轻人选择从事翻译工作。同时，医药翻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导致对医学翻译人才的需求与实际供给之间存在世大的差距。每一位客户都是要求自己文件的译文要达到专家级的水平，这样，就造成目前市场上对医学翻译人才的需求与实际人才的供给存在着巨大的差距，究其原因，可能包含以下因素：

医学语言翻译人员社会地位低
与整个社会行业收入相比，医学语言翻译人员收入偏低
很多翻译专业的大学生不愿意选择翻译作为自己的工作职业
客户对医学翻译的质量要求越来越严格
客户对医学翻译的时限要求越来越紧迫

问题三：医药翻译时限的紧迫

众所周知，一个药物的成功上市，其每个阶段研发和报批都是对申请人投资的重大考验。每个申请人都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申报注册，尽快使药物上市以收回投资成本。这种情况下，留给注册资料的翻译时间就越来越少。那么对于这种需求，在短时间内需要高质量完成大量资料的翻译任务，对于翻译公司的质量管理、资源储备、流程控制等都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要求。
上述是对医药翻译行业中存在的主要问题的分析和思考。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行业内各方的共同努力和合作。通过提高医学翻译的社会地位和收入水平，加强翻译专业的培养和吸引力，改进质量管理体系和工作流程，从而提高医药翻译的质量和行业的整体发展水平。希望我们的讨论能为医药翻译行业的进步和发展做出贡献，助力中国医药产业成为世界领先行业。

作者简介：樊为国，中国翻译协会第八届理事会理事、北京康茂峰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曾就职于诺华、赛诺菲等国际知名药企，是中国进口药品注册领域的资深注册人之一，具有三十多年药品注册经验，深入了解行业痛点与客户需求，于2002年成立北京康茂峰科技有限公司，醉心医药翻译与注册领域超过30年，累积翻译审校医学资料超2000万字，是国内医学翻译领域的先驱之一。

图1：2009—2022年全球语言服务产值情况（亿美元）

欧美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实力领先全球，中日两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在亚洲名列前茅

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翻译业务涉及的专业领域范围以教育类和技术类为主

图4：2015—2022年国内行业产值对比（亿元）

图5：2015—2022年翻译及语言服务涉及领域业务量前三对比

国际医药企业翻译供应商目录鲜见国际翻译公司，中国翻译费用一直处于较低范围

中国医学翻译市场规模与存在的问题

图6：医学翻译外包服务市场规模

图7： 2012-2022 经济活动涉及医学语言服务的企业数量

图8：医药企业对医学语言服务人才的评价

问题一：没有官方的翻译质量标准

问题二：医药翻译人才需求的巨大缺口

问题三：医药翻译时限的紧迫

康茂峰
——医学翻译和专利翻译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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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009—2022年全球语言服务产值情况（亿美元）

欧美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实力领先全球，中日两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在亚洲名列前茅

中国翻译及语言服务企业翻译业务涉及的专业领域范围以教育类和技术类为主

图4：2015—2022年国内行业产值对比（亿元）

图5：2015—2022年翻译及语言服务涉及领域业务量前三对比

国际医药企业翻译供应商目录鲜见国际翻译公司，中国翻译费用一直处于较低范围

中国医学翻译市场规模与存在的问题

图6： 医学翻译外包服务市场规模

图7： 2012-2022 经济活动涉及医学语言服务的企业数量

图8： 医药企业对医学语言服务人才的评价

问题一：没有官方的翻译质量标准

问题二：医药翻译人才需求的巨大缺口

问题三：医药翻译时限的紧迫

康茂峰——医学翻译和专利翻译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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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医药企业对医学语言服务人才的评价

康茂峰
——医学翻译和专利翻译领导者